小旅_天地

第四章

其實，我不是自戀的人，所以我不會覺得那是種告白的方式；

我也不是自我感覺良好的人，所以我也不會覺得她喜歡我；

我更不是那種不知羞恥的人，所以我絕對不會說她是煞到我；

但是，我他媽的就是甩不掉那六個字。

「你有女朋友嗎你有女朋友嗎你有女朋友嗎你有女朋友嗎你有女朋友嗎妳有女朋友嗎你有女朋友嗎你有女朋友嗎你有女朋友嗎你有女朋友嗎你有女朋友嗎你有女朋友嗎」

喔，忘了說，還有那個問號。

雖然我自認是個很厚臉皮的人，但是現在看到這通電話的來電顯示，我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我猶豫不決是要回撥還是要回座的時候，玄仔開口了，

「酷企鵝打給你。」他頭沒抬地說，

「我知道。」手裡還拿著電話，

「她說她十分鐘後會到火車站。」他頭一樣沒抬，

「喔。」我還沉浸在那六個字裡面，所以一時沒有意會到他的意思，

「她說你沒到的話，她會直接過來這邊找你。」他頭還是沒抬，

「喔，等等，不對，直接過來是什麼意思？」我一下子醒了過來，而且完全沒問玄仔為什麼他知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終於抬頭，給了我一記斜眼，

「靠！」說完，奪門而出

高雄的七賢路算是有名的補習街，當時工科補習班評價不錯的三間就設在那，可是偏偏我所補的那間卻是三間裡面離火車站最遠的。

那個時候捷運連個蛋都沒有，所以補習我只能選擇坐公車，雖然我一點都不喜歡等公車，即使是等班次算多的12號公車。可是依照高雄公車有效率的行進還有司機們有默契的跟車方式來看，常見的情況都是「一班等了一大早，常常兩班一起到」，最超過的是偶爾還會過站不停。

但是，罵歸罵，尷尬的高三期，１７歲半的生命別無選擇，只能把時間浪費在等公車上。

誰叫我沒有駕照！

通常依照我的腳程，走到火車站大概也要三十分鐘，這也是我不喜歡坐公車的另一個原因。

不過，上述情形在某個條件下會改善：如果當天我選擇先去那間遮風避雨的網咖待上一陣子的話。遇到這種情形，我會因為時間快到了而省去等公車的時間，直接騎著我的小黑馬飆到補習班。

至於這匹馬，裡所當然就是：鐵馬。

我該慶幸的是，今天的條件選項選了去那間遮風避雨的網咖。

我不確定她等了多久，反正我騎的很快，到了車站就看到她站在門口。她依舊是綁著公主頭，雙手背在後面，仰頭看天，腳上胡亂踢著小石子，嘴裡似乎還哼著歌，看來她今天挺高興的。

「痾……Hi！」該死的簡訊，讓我現在感覺見到她都超尷尬。

「你來了阿。」她轉頭，微笑著對我說，我注意到她笑起來的時候左邊臉頰會有一個小酒窩。而且，怪了，為什麼她都不尷尬阿？

「是……是阿，妳怎麼會來？」該死，連說話都結結巴巴。

「聽這個口氣，是不希望我來囉？」她嘆了一聲，一副失望的樣子。

「沒有沒有，沒有不希望阿！」我連忙搖手撇清。

我大概是用了一種很憨的表情在揮手吧，她喵了我一眼之後，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我竟然拿她沒輒？

「你的表情很好笑耶！」她稍稍止住了笑後這樣說，

「是……是嗎？呵呵」我搔了搔頭

「我想去逛街，可以陪我去嗎？」我發現到她招式很多，肯定拜在名師門下，因為她現在正用著蠟筆小新的絕招「孩子若有所求的眼神波」，瞪著她的大眼睛，微皺著眉毛，雙手合十在面前對著我攻擊。

「這……」我思考了一下，

由於我還是要回去補習班作考試的準備，畢竟我可是個乖學生，而且補習費不便宜阿。所以我正打算股起男性的尊嚴跟她說「不行」時。

「拜託！」我看到了強化版的攻擊。

「好阿……」我聽到了自己的回答。

唉，男性的尊嚴阿……

就這樣，我跟她來到了新崛江，至於怎麼來？當然是坐公車阿，難不成要我騎小黑載她阿！

我當初為什麼要衝出來？說實話我自己也不知道，

是想見她嗎？我們也才見過一次面，並不算熟阿；

是在意她嗎？我們也才見過一次面，這不可能阿；

是喜歡她嗎？我們也才見過一次面，這更不可能阿；

是……是什麼都還沒想完，我耳朵突然傳來一聲「喂」，著實讓我嚇了一跳。

「喂！你在想什麼啦？」她的聲音讓我回到現實。

我看向她，卻看到一張微怒的臉以及一記白眼，

「沒有阿！」我陪笑道

「沒有，都想到出神了還說沒有，為了懲罰妳，吃完它！」她把右手那隻巨無霸霜淇淋遞了過來。

「阿，喔。」我接過，看了她一眼就吃了起來。

女生逛街的能力我只能用非比尋常來形容，看著她興致沖沖的穿梭在堀江店舖裡，我不禁感嘆女生在這種時候的體力都特別旺盛，雖然看起來她的購物慾望倒不是很強烈，從她穿梭了這麼多店家卻沒有增加手上的袋子數量來看。

我們也就這樣一邊逛一邊聊，還好，聊著聊著我對她倒也沒這麼尷尬了，上次見面的時間太短，這次算是我們第一次真正的聊天，既使我ㄧ開始就有她的手機號碼，不過，一個高三的窮學生，是可以承受多少的手機帳單呢？

從她的口中我得知她已經高中畢業，不過應屆那次考試沒考好，所以這一年她在準備重考，我則是告訴她我正在準備大考。

「所以妳比我大耶！」我略微驚訝的說。

「是阿，可是我看起來又不像比你大。」她不大高興的嘟著嘴說。

「對啊！可是我就是比妳小！哈哈」

雖然她長的比較娃娃臉，不過輸人不輸陣，硬要靠實際年齡扳回一成。想到這邊，我突然想到了那封簡訊，那六個字。我偷偷瞧了她一眼，發現她低著頭，我的直覺告訴我：她現在想到的跟我一樣。

不行，我要避免尷尬！

於是，我把話題帶開。

「對了，為什麼妳喜歡人家叫你酷企鵝阿？」我對這個稱號挺好奇的。

她還沒回答，我的手機先響了。

「啥小？」來電是玄仔，這個開頭已經是習慣用語。

「對啦，你最好是都不要回來拉。」玄仔不客氣的來這麼一句。

「好啦，我要回去了嘛，你幫我把東西帶回我家吧，謝啦。」反正現在回去補習班也來不及了，所以我打算直接回家。

「操，你這個見色忘友的傢伙。」不等他說完我就掛電話了，開玩笑，你這個朋友就是拿來遺忘的嘛！

「我們回去吧，你也要回家了吧？」她說，頭還是低低的

「嗯，我送妳回火車站吧？」本著紳士風度，我還是送她回去火車站坐車。

她沒反對，今天的行程也就到這邊結束。

※「酷企鵝，是我前男友對我的稱呼。」她在轉身進入客運站前對我說。